珠江会讲第19期

疫情之下的瑞典观察

【编者按】病毒与人类共进退，灾难与文明共成长。己亥末，庚子初，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引发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和积极应对。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每一个人都是这场战疫的见证者和参与者。诸多经历，诸多场景，诸多记忆，都会成为我们难以抹去的岁月片断。2020年3月22日上午，珠江会讲第19期，《南方治理评论》编辑部特邀瑞典林雪平大学管理与工程系刘阳教授进行了线上交流与线下记录。

我们所做的仅仅是，致力抢救我们自己的当下叙事和可能留存给未来的点滴印迹。

——陈潭（《南方治理评论》主编）

◎《南方治理评论》：您跟家人从武汉返回瑞典后，自发参加抗体研究实验，请问您可以谈谈瑞典抗体研究试验的具体过程吗？对于科研抗疫您有什么看法呢？

◎刘阳：我们自发参加的抗体研究实验是由瑞典公共卫生局（Public HealthAgency of Sweden）组织的，他们拥有整个北欧唯一的一家P4实验室。实验是从下飞机的第0天、第5天、第14天先进行核酸检测，然后第15天和第30天采血样研究抗体，目前结果只知道我们没有感染新冠病毒，但还没收到抗体研究的任何进展。他们预计至少要好几个月才会有进展。

我个人非常赞同以科学的方法去研究新型病毒，而不是仅仅基于以往经验和认知。

◎《南方治理评论》：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新闻处发言人埃里克·伯格隆德表示从3月12日开始，政府不会再为所有怀疑自己感染新冠肺炎的人进行检测，只对已经入院或者高危人群进行检测。您如何看待和解读瑞典政府的这个做法?

◎刘阳：这是个很理性的做法。瑞典和很多欧洲其他国家都是滑雪假以后进入爆发阶段，很多家庭因为去意大利北部滑雪感染上了病毒并带回到自己的国家，保守估计仅瑞典就有几万人去过疫区。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感染者对非常有限的医疗资源是致命打击。现阶段集中医疗资源救助重症患者是理所当然的。目前很多国家也是采用了类似做法。随着医疗资源紧缺程度的逐步缓解，领国丹麦现在开始对中轻度患者也开放检测，相信瑞典不久也会这样做。

◎《南方治理评论》：瑞典民众如何看待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和政府采取的相关措施?他们对待中国抗疫行动的普遍看法是什么？自身采取了哪些防疫行动?

◎刘阳：大部分瑞典人开始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比普通流感严重一点，年轻人更觉得没危险。流行病专家们坚持认为潜伏期无症状传染风险极低，所以没症状时可以正常上班上课，只有开始有症状时才需要隔离在家，同时健康人戴口罩不能保护自己抵御病毒，只有病人才需要戴口罩。我查了这些说法和WHO还有大多数欧美西方国家口径完全一致。瑞典政府并没决定关闭学校等机构，但上周开始我们学校自行决定开启远程模式，建议所有员工在家办公。尚不清楚有多少大学采取这项行动，相信不止我们学校。瑞典首相今晚也做了电视讲话号召全国人民在家里，每个人都应对危机负责，相信现在大家会重视起来。首相向国家做重要电视讲话在瑞典是非常不寻常的，最近几十年中仅发生在安娜·林德被暗杀之后（2003），以及激光人在街头枪杀事件（1992）的时候。据我看到的消息，他们并未对中国的抗疫行动有太多评论，不过有人说过应该向中国学习之类的话。

◎《南方治理评论》：如何看待瑞典斯塔凡斯托普市在 3 月 1 日宣布拒绝遵守国家关于新冠病毒的建议？瑞典政府和地方政府的举措不一致，这反映了瑞典的国家治理体系有什么特殊性？

◎刘阳：我并不了解这个消息，可以肯定的是瑞典政府的任何建议都不具备强制性，因为没有相关法律来约束，而地方政府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作出适合自己的决定，比如说瑞典政府没有提出关闭学校，但地方政府可以决定关闭学校等。这在西方国家很常见。

◎《南方治理评论》：北欧五国应对疫情的处置态度和方式有什么差异？和其他欧洲国家相比，有哪些共同点和差异性？

◎刘阳：瑞典是一个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国家，北欧五国之一，首都为斯德哥尔摩。西邻挪威，东北与芬兰接壤，西南濒临斯卡格拉克海峡和卡特加特海峡，东边为波罗的海与波的尼亚湾。与丹麦、德国、波兰、俄罗斯、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隔海相望，海岸线长7624千米，总面积约45万平方公里，是北欧最大国家。

个人感觉在应对疫情上，北欧五国这次瑞典做得最差，其它北欧国家都关闭边境关闭学校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唯独瑞典没有。初期对疫情掉以轻心认为传播风险很低，对疫情扩散应对不足，导致很快进入高发期。幸亏好在瑞典人口密度相对较低（欧盟第三大国土面积只有一千万人口），所以目前没有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法国等严重。

◎《南方治理评论》：瑞典林雪平大学如何应对新冠肺炎病毒疫情？其研发的肺炎快速检测试纸目前是否已投入使用？使用情况和成效如何？

◎刘阳：林雪平大学是欧洲顶尖大学之一。林雪平大学以其创新而闻名，创立瑞典第一个计算机专业。总体上学校以理工和医学见长，与工业界结合紧密，林雪平大学科技园比较有名气，有专门的孵育机构孵化企业。专业特长方面，它的计算机专业在欧洲属顶尖水平，电子机械等领域实力雄厚，为爱立信、萨博等工业巨头培养大批工程师。

林雪平大学在医学上也非常领先，瑞典流行病专家就是毕业于林雪平大学，林雪平大学医院和卡罗林斯卡大学医院拥有瑞典最大规模的隔离病房。林雪平大学拥有自己的P3实验室，可以独立研究新冠病毒，已经有团队在研究抗体和疫苗。肺炎快速检测试纸并不是针对新冠开发的。

◎《南方治理评论》：瑞典在应对疫情上推出了哪些公共服务举措？成效如何？您觉得瑞典在疫情治理中有哪些经验值得借鉴？

◎刘阳：瑞典的学校和医院提供的公共服务是公益性、福利性的。现在政府能做的就是减缓感染的蔓延，不会有很多人同时患重病，而且还可以确保获得医疗保健资源并减轻对工作人员和瑞典公司的影响。

我们所在的城市林雪平（Linkoping）位于瑞典东南部城市，在洛克森湖南岸，东约特兰省省政府所在地，人口约15万人，原为中世纪商业城市。自约塔运河开凿后，经济发展迅速，政府服务效率高。

◎《南方治理评论》：最后，您认为此次疫情折射出国际公共卫生治理的哪些新情况、新特点和新困境？谢谢！

◎刘阳：作为一名长居海外的华侨，我原本也是全家回家乡武汉探亲过春节的，刚到武汉没几天疫情就爆发了。在武汉期间，我深刻体会到病毒的肆虐和局势的严峻。

在病毒面前，全球都是命运共同体，没有一个国家能独善其身，只有协同作战互相扶持，才有可能获得人类的胜利。

2019林雪平市政厅访问